楊煥之目光深深鎖在二人身上，冷冷問道。

“大爺，院子裏的吃食確實都是我和小羅準備的，可是從原料到烹調的過程都沒有疏漏啊，怎麽會不幹凈，害了夫人和小少爺呢？”

牛大壯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也相當後悔自己選擇的這個職業。

當初不管學個什麽鐵匠也好，木匠、泥瓦匠也罷，總不會像現在這樣，動不動就被人抓來審問吧？

怎麽自己一掌勺就必定會出事呢？難道他真的不配做個好廚子？

“除了你們兩個，這院子裏所有下人都是家生子，或者最少都已經在莊子裏伺候十多年的老人，向來懂規矩、知輕重，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。

所以出現今天這種情況，大爺要懷疑，也必定要先懷疑到你們身上，你們難道還有什麽怨言不成？難道身為廚子，主人家吃壞了肚子，不該先找你們問問？”

還沒等羅瑾開口解釋，琳兒立刻搶過話來義憤填膺道。

她明知道牛大壯並沒有怨怪楊煥之的意思，卻故意轉移他話中的重點，加重楊煥之的懷疑。

羅瑾認真觀察著她的舉動和言辭，突然不想說什麽了，且先看清她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
“牛大壯，雖然你來的日子不久，但我楊某人自問待你不薄，你為什麽要對我妻兒下此毒手？！”

楊煥之半真半假地嚇唬道。

“大爺！！借小的一百個膽子，小的也不敢害夫人和小少爺啊！”

牛大壯以為楊煥之真的已經認定了自己是有意加害，大嘴一咧竟然哭了起來，連連叩頭喊著冤枉。

“哼！我楊家留不得這種不中用的東西，你們下去收拾東西吧，明天一早就下山去！”

楊煥之覺得牛大壯手藝不錯，本想借機試探一下他，看看是否堪用，結果卻試出這麽一副慫樣，立刻死了心。

琳兒見他笨口拙舌，除了冤枉也不會說別的，根本不會為自己解釋開脫，心下更為得意，明著勸解，暗裏繼續挑撥。

“大爺您也別太動怒，恐身了您的身子。他們也許只是一時的不小心而已，還好宋郎中說夫人和小少爺的病情不算重，將養幾日也就沒什麽大礙了。

夫人身子向來強健，只是可憐了小少年，才那麽丁點的年紀，就要遭一回這樣的罪，也不知道會不會給日後留下什麽隱疾，萬一一不小心做下了病根兒，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，想想真是讓奴婢們揪心哪！”

琳兒說到最後，眼睛紅紅的，竟也掉下一串淚來，看上去倒是真的比齊氏還要心疼楊名似的～

“嘭”！

楊煥之的拳頭狠狠砸在桌面上。

他本就溺愛楊名要命，聽了琳兒的話更是火上澆油一般，反倒覺得若只是趕他們走，簡直太便宜他們了。

“對！來人，給我把他們拖下去，各打五十大板，然後關進柴房，等小少爺痊愈了才準離開，若我名兒有個三長兩短，必將你們碎屍萬段！”

琳兒見計謀得逞，用帕子掩住的嘴角便露出一絲笑容。

“大爺！大爺小的們冤枉啊！再說……再說小羅他只是服侍您的小廝而已，只有我牛大壯是廚子，有什麽罪名我擔著就是了，您千萬別遷怒於他呀……”

牛大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，聽說要挨打了反倒不像剛才那麽怕了，反而一把將羅瑾護在自己身後，連連乞求。

“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是穿一條褲子的，既然你做了壞事，他也逃不了幹系～都給我狠狠打！”

楊煥之可謂翻臉不認人，剛才在書房還誇過羅瑾機靈又懂事，一定要將他留在身邊重用，現在就喊打喊殺了～

“大爺！還請容小羅申辯幾句～”

就在護院們的板子馬上就要落下來的時候，羅瑾終於說話了。

她認真地觀察了半天，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此事與琳兒有關，於是開口道：

“大爺，您也知道今日院子裏的三餐都是由我們小廚房做的，所以無論是姨娘們、還是您，吃的都與夫人和小少爺是一樣的。

然而出事的卻只有夫人和小少爺，這說明什麽？說明即便真是菜品有問題，那麽問題也不是出在小廚房，而是在出了小廚房之後，分發到餐桌的過程中，是有人只給夫人和小少爺下了毒！”

羅瑾的話還沒說完，旁邊呼啦跪倒了一大堆人。

有丫環、有媽媽、還有傳菜的小廝，因為照她這麽說，他們都有嫌疑了。

“大家先別緊張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，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。還有一種可能，就是夫人和小少爺另外吃了或者喝了別的東西，只不過，這可就和我們小廚房沒關系了～”

羅瑾說著，看向了琳兒、還有在齊氏身邊伺候的丫環媽媽們。

別人倒還好，這話被琳兒聽了卻是心中一跳。突然想起了傍晚的時候，齊氏和楊名曾經吃過自己做的水果沙拉。可是自己完全是照著那人給的方子做的，絕對不能出問題呀，對，一定不是自己的問題！

心裏有了底氣，琳兒的腰桿又直了直道：

“葉小羅，你不要含血噴人地將責任往我們身上推。還是那句話，我們都是夫人身邊的老人，要有二心的話，早就下手了，還用潛伏這麽久、非等到今天麽？”

聽她這麽一說，其他丫環媽媽們也紛紛對羅瑾二人怒目而視。她們只是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事，怎料到天上掉下無妄之災～

“好啊，各位既然行得正、做得直，那便將今日服侍夫人和小少爺吃過什麽、喝過什麽統統報上來吧，要查也要從頭查起，別光盯著我們小廚房啊～”

雖然心裏都有些怨氣，但是丫環媽媽們還是照她說的仔細回想，報給給楊煥之聽。畢竟就像羅瑾說的，她們沒做什麽虧心事，沒什麽不敢說的。

琳兒做為齊氏的貼身丫環，伺候得最多，可是輪到她的時候，雖然心中避免不了有些遲疑，她還是將自己做了水果沙拉的事說了出來。因為若是不說，待楊煥之問到齊氏的時候，等到齊氏自己說出來，豈不是正好證明她心虛說了謊？絕不能做那樣的傻事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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